我进来,我给你上药。”
丁絮知道萧绥心里始终惦着贺兰暄。等卫彦昭替他上完药,她便避开军营里往来匆忙的脚步声,特意挑了几条僻静的小径,护着贺兰瑁一路缓行。暮色四合,天色已近全黑,残霞被夜色吞没。借着这片夜幕的掩护,她将贺兰暄送到萧绥临时驻扎的营帐前。
帐帘被轻轻掀开,内外气息霎时分隔。外头是兵甲摩挲与人声杂沓,里头却静谧安然,灯影微摇。
没等贺兰暄站稳身形,旁侧里忽然窜出一道黑影,倏地将他卷入怀中。贺兰暄吓了一跳,好在及时反应了过来。先前强撑着的精神瞬间崩散,他整个人像是找到了唯一的依靠,任由身体沉进她的怀里,额角抵着她颈窝,低低唤出一声几近呢喃的:“阿绥一一”
萧绥的手掌覆上他的后脑勺,指尖顺着发丝轻抚。双唇微启,她刚要开口,却在鼻端捕捉到一股刺鼻的药酒味。随即眉心一拧,她收了力,抬手将人推开半步,仔细端详他:“你受伤了?”
贺兰暄慌忙摇头:“不碍事的,一点点瘀伤而已,师父已经给我擦了药酒。”
萧绥盯着他,眉头紧拧,眼底却翻涌着难言的情绪。贺兰暄看得出萧绥是心疼自己,怕她动怒,再责罚那些兵士,于是翘起唇角,语气温和地安抚道:“我身份尴尬,这样的事也在情理之中,并不算意外。况且他们无非是一时气急,若换作是我,仇敌的亲族站在眼前,只怕也难以完全平心静气。”
他说到这里,牵起萧绥垂在身侧的手掌,轻轻晃了晃:“无妨的,人与人相处,需要靠时间来证明。日久见人心,等我与他们慢慢熟络了,他们自然会明白我并非是他们想象的那种人。”
话音落下,萧绥心头又是一阵酸软的动容。她的福宝好似一团棉花,温暖、柔韧,无论被怎样碾压、刺伤,总是甘愿默默承受,最后又化作一团暖意播散开来。
她抬手揽住他的肩,将他引到床榻前坐下,语气不自觉放缓:“罢了,今日见卫彦昭肯那般护着你,我心里也能少些牵挂。”贺兰璋顺势依偎过来,轻轻一点头:“师父待我很好,你不必为我分心。萧绥静静凝望着他。烛影摇曳,昏黄的光线里,她的眉眼更显柔和与深邃。贺兰暄察觉到她的目光,侧头瞥了一眼,见对方这样长久地盯着自己,不禁耳尖泛红,羞涩地别过脸去:“你怎么这般看着我?”萧绥抬手捏了捏他薄薄的耳垂,低声道:“想多看你几眼。明日一早,我便要领兵出征了。清源县的伤兵会被转移至龙喋关,到时军医营也会一同随行。这里很快会变成一座空城,下次我们再见,就是在别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