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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 章(1 / 2)

锦棠苑。

帐幔低垂,描金绘彩的拔步床内,沈母安静地躺在那。

精心梳理的云鬓一丝不乱,玄鸟步摇簪入她的发间,流苏自然地垂落下来,双颊泛起红晕,比之生前更为红润。她面色安详着,仿佛正沉溺于一场令人流连的梦境之中。

身上的云缎百花裙衣襟交对,她颈连接着锁骨的地方,几朵指甲盖大小的红梅正灼灼绽放。

它们顺着肌肤纹理延展,乍看如彩绘刺青般浮于表面,再看却又灵动鲜活,似深深扎根于肌理之中,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。

红梅不过寸许大小,于沈母锁骨上方烙印着,突兀妖冶。

室内的暖炉,炭火依旧。贴身伺候的嬷嬷瘫软在地,死死盯着沈母颈下的妖异红梅,眼神充满惊惧。

“母亲!”

沈枫跌跌撞撞膝行扑至沈母身旁。

少年死死攥着衣角,身体绷得僵直,破碎不堪的呜咽阻在喉间,呜咽着满心悲痛。

沈槐看着这一幕,低垂下头,手指深陷肌里,她狠狠咬住唇试图压住狼狈的泪水,眼底攀上蚀心跗骨的痛意。

昨日,陆君越登门退亲,她还依偎在母亲怀里,画面如此鲜活,今时却已是阴阳两隔。

她甚至还来不及将自己恢复的消息告诉她。

单薄的肩无声颤动,泪水决堤,顺延着苍白的脸颊滑落,一点一点将地面浸透。

“小姐……现在怎么办啊?”舒兰惊魂未定、茫然无措地发问。

她攥着帕子的手指绞得发白,眼尾还挂着泪珠,声音带着哭腔撞进沈槐耳中。

沈槐垂在袖中的指尖微微发颤,喉间泛开的腥甜被她生生咽下。她扶着桌沿站稳,抬眼扫过缩在墙角的仆妇、抱着新梅发抖的小厮,最后落在舒兰脸上。

“青玉,去寻管家,让他派个信得过的小厮给父亲传话。”声音轻得像一片雪,却裹着冰碴子,“在父亲回来之前,封锁住关于母亲的一切消息,任何人不得离开将军府,违者军法处置。”

舒兰张了张嘴,被这冷棱棱的声镇得忘了哭。

转头看向自家小姐,盘成单缧的发间一支白茶玉簪歪斜着,眼尾还洇着未干的泪,可脊背挺得比院里那株老松还要直上几分。

“青檀,将嬷嬷和舒兰带到隔壁厢房,守好这道门,除了父亲谁也不许进出。”

沈槐伸手将泪水重重抹去,指腹擦过眼角磨得生疼,望着廊下晃动的灯笼,声音又低了两分,却字字清晰。

青檀、青玉面有戚色地依言而行。

如今母亲遭遇不测,父亲未归,作为嫡长女,下人们眼中的主心骨,她不能放任府中混乱。沈槐强忍悲痛开口:“剩下的所有人去院中集合,不得擅自外出。”

她声音不高,却很有分量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压下所有嘈杂。

“小枫,你跟我过来。”她视线转向失神的沈枫,声音放软。

听到她的声音,陷入沉痛之中的沈枫缓缓转过身来。

“阿姐……”

他口中喃喃,脆弱、迷茫又无助。

手指无力地抓着衣角,肩膀轻轻颤动,泪水在安静中流淌,如细碎的琉璃刺痛沈槐每一次呼吸。

沈槐深呼一口气,走近他,在他身旁蹲下:“小枫,阿姐知你心中悲恸,可眼下母亲死得蹊跷,在父亲回来之前,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不能放任自己沉溺于悲伤之中。”

沈槐清冷的声微哑。

小小少年猛然扭头,整个人埋入她肩头,痛哭出声。

沈槐捧起那张被泪水濡湿的脸,竭力压下心中涩痛,冷静陈述。

“如今嬷嬷神志不清,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。”

“我问过舒兰,如她所言,母亲昨夜就寝时并无异样,只遣了她和嬷嬷在外面守着。今晨到了早膳时分,她在外布膳,听到嬷嬷仓惶的惊叫连忙进房察看,这才发现母亲已经遇害。”

沈枫哭声渐弱。

沈槐并未出声劝慰,顿了片刻继续道:“我观房中并无异样,唯一有异的是母亲的死相与颈间那诡异梅花。”

“你还记得今晨你与我提及的那桩怪谈吗?母亲的死可能与之有一定联系。”

“我现在需要你将回京路上听到的那桩怪谈再讲一遍,仔仔细细、毫无疏漏地把你知道的所有细枝末节讲清楚,你能做到的,对吗?”

情绪得到短暂宣泄,沈枫将自己从悲痛的情绪中强行抽离,张口将怪谈始末道出。

一个月前。

城西李员外府邸,偏院。

狭小破旧、陈设简素的院落中住着李府庶出的小姐,李员外的女儿李月柔。

伺候李月柔的贴身丫鬟叫小梨,她如往常一般,在天光微亮时轻轻推开了自家小姐的房门。

屋内光线有些昏暗,小梨轻手轻脚地支起窗后,才走到床前缓缓掀起帐幔,声音细细软软地唤小姐起床:“小姐,该起身了……”

下一刻,她惊慌失措地朝后退去,身体撞上架上的铜盆,“哐当”一声,铜盆砸落在地上,温水泼溅而出,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惊叫从她喉间发出。

床榻之上,李月柔静静地躺着,姿态安详得近乎诡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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